面具下的歌颂者

曲有误,周郎顾。

【润玉x邝露】千年为你,款款而来(第19章)

第19章  忆其年少时

 

邝露,你还记得你儿时的事吗?让你难过的事也记得吗?

朦胧的梦境中,一白衣翩翩之公子立于桥边,他的语气中透着悲伤。

邝露,你可愿随我,去洞庭湖走一趟?

他这样问着。

殿下无论去哪里,邝露都愿誓死相随。

而他身边那青衣女子如此坚定的回答着。

 

邝露慢慢睁开眼,深夜梦已醒,她坐起身,看向窗外,月色正浓。

倦意早已被方才的梦境一扫而光,邝露起身披了一件衣袍向殿外走去。

方才梦里的,是润玉吧?也只有他能将纯白之色穿的不可方物。

那么,他身边那个人呢?

是她吗?

是了,一定是她,因为梦里的他唤那个人邝露,那是她的名字。

只是与如今的不同,梦里他唤她名字时,声音那般清冷淡然,全然不如现在的一声声露儿。

过去,到底发生过何事,他与她之间,究竟是怎样的?

这些问题,近来随着一些模糊的记忆残骸和模糊的梦境,一起困扰着邝露。

越是不清楚,便越想弄清楚。

不知不觉间,邝露已行至梦中之景,镜水湖畔。

踏入桥边,只瞧见清莹湖畔边,一身月白纱袍的润玉斜靠石旁,如当年邝露恢复视觉时所见一般,闭目小憩,身下那一尾盈盈发光的银白龙尾在湖中若隐若现。

此景倒叫邝露呼吸一滞,不禁内心惊叹,好美的龙尾。

这样好看的龙尾,似乎从前也是见过的。

她应该是见过的,不然这个画面不会与脑海中闪过的一个碎片般的记忆重叠。

鱼便是鱼,龙便是龙,怎会相像?

道听途说,你何时见过真龙?

她见过,她一定见过,她真的见过。可耳畔的那个声音为什么要如此否决,为什么不信她。

脑中忽觉一阵刺痛,邝露闷哼一声,一手按着狂跳的太阳穴,一手扶住桥杆。

而原本小憩的润玉听到声响,睁眼看去,便见邝露蹙着眉立于桥头,模样甚是痛苦。

她不是睡下了吗?怎会深夜来此?

匆忙收起龙尾,润玉闪身来到她身边扶着她:“露儿,怎么了?可是不舒服?头疼?”

然而邝露没有回答,那让她觉得陌生无比的声音,仍旧忽远忽近,缥缈的,回响在耳边。

我看你今日醉的不轻,且恕你这般没上没下,回去好好醒醒你的酒吧。

 “我没有……我没喝醉…….”邝露呢喃着。

润玉不解的蹙眉:“什么?”

窥视上神,你可知罪?

今日我且不追究,但是你听好,我还没有落魄到要你来同情和怜悯的地步。

他为何用这般冷漠的语气与她说话,这是她所认识的润玉吗?那个对她柔声细语的润玉,那个望向她的眼中从来只有深情的润玉。

“露儿,你怎么了?”润玉抬手探她的灵识,只觉其中气息紊乱,方要为她渡入灵力稳定,手却被忽然打掉,冷不防的被她推开,润玉向后踉跄了两步,手腕上也忽觉一轻,随着一声清脆的水声,那串人鱼泪已然落入湖中。

然而润玉顾不得其他,眼中只有此刻双眼水雾蒙蒙,面上茫然无措的邝露。

他小心翼翼的靠近,因紧张而微颤的双手,握住她的肩膀,见她并无方才一般抵触,润玉才敢将她搂入怀中,手掌覆在她脑后,灵力自掌心缓缓注入她体内。

见她与那日在南天门时不无两样,润玉猜想她应是又想起了什么,不知是何事能让她如此慌乱,且竟会对他有了抵触之举,大概是从前一些不好的回忆吧。

是哪些?

是他对她说过的冷言冷语吗?

是他为了锦觅而从未体谅过她的感受吗?

可如今,他不会了,不再会如此了。

感觉到怀中的人气息逐渐平稳,润玉抚顺着她的长发,轻声安抚:“没事了,露儿”

靠在他的怀里,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,邝露脑海中如狂风骤雨般闪过的画面逐渐涣散,最后消失不见,方才心如刀绞的感觉也渐渐平息。

他的温柔细语在她的耳畔,他的温存,他的怀抱,此刻都是为着她。

邝露回抱住他的腰身,贪婪着属于他的气息。

也许旁人会说她自私,可她只想拥有他的温情,其他一切,关于他的淡漠疏远,她都不要。

正如一个人尝尽了甜,便吃不下片刻的苦一般,她亦是如此。

“你的手链……”邝露看向他的手腕,那串人鱼泪不见了,忽然想到自己方才情绪激动,似是将他的手链打落湖中。

“无妨,明日我命人来寻便是,回去吧”

临走前,邝露回头望了一眼那水平如镜的湖畔,润玉揽过她瘦弱的肩膀:“走吧,露儿”

 

走回院中,路过玉兰树下,邝露的一句:“龙尾很漂亮”让润玉的步子一顿,他看向她的目光复杂。

“我从前,似乎也见过”邝露同样停下脚步,面对着他:“可太模糊了,我记不太仔细,但我一定是见过的。如方才一般,银光闪闪的,只不过…….记忆里,似乎比你现在要小一些?不过还是一样的好看”

原本润玉以为她说的是那次她生辰醉酒后,他现了龙尾,被她看见了。可听到后面,润玉觉得不对,比他现在小?是什么意思?他不禁蹙眉,自己记忆中只现过两次真身,且都是被锦觅所见,并未见过邝露。

“你方才说,比我现在小?”

邝露点头,抬手比划了一番,最后确认的放在腰间:“大概……这么高?”记忆中,那人起身离开时,差不多该是这么高的吧?

听了邝露所述,润玉仔细回想,才终于想起,确实还有那么一次。

那是多久远的事情了,那时的他尚未成年,且那时先天后见他资质渐优,待他更加苛刻冷眼,他无处可倾诉,也无法言说,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如何。

明明,他也是父帝的儿子,他不求什么太子之位,只求能得到同旭凤一样的父爱母爱。

当时的他,满心委屈,终是没能抑制,现了真身,那让他觉得丑陋不堪的,龙鳞,龙尾,一切的一切。

许是从哪儿听过,只要哭出来便会好一些。于是,当时的润玉,情难自已,抱头痛哭。

那也是他唯一一次不顾一切,发泄了自己心中的情绪。

难不成,就是那次,被邝露撞见?

明明……我也是见过的…..更早的……我也想看……我也喜欢……那般漂亮的龙尾……

那时她醉酒说的话,恍然被润玉想起。

此刻看着邝露认真且真诚的模样,润玉百感交集。

他曾以为,第一个见过他真身之人,是锦觅;

毫不嫌弃他那面目可憎之态的,也是锦觅。

润玉从来没有想过,早在几千年前,便有人,见过他丑陋,甚至更加不堪的模样,却能心系千年,来到他身边,默默的陪他一路走过。

而那个人,如今,已是他心爱之人。

深夜,繁星闪烁,润玉紧紧握住眼前人的手,望着她的眸中,如黑夜中的月光,如那一方镜水湖畔,微微潋滟,漾入邝露心扉。

“露儿,今后无论何事,不要埋在心里,有我在。”

不要一人承受一切的悲苦,不要将所有的事都瞒着他,如她才是他的初见,如她为他割魂养魄,如她千万年如一日的默默守护他,不要让他像傻瓜一样,若非痛彻心扉后,懊悔后,才知谁对他情深至此。

 

第二日,润玉才下了朝,便见璃茉焦急万分的在殿外等候,待她瞧见润玉出来,连忙上前:“陛下快去镜水湖畔吧”

“怎么了?”

随着璃茉来至镜水湖畔,润玉极目一望,不禁惊诧。

“邝露姐姐清晨起来便说有东西掉在湖里,一直找到了现在”璃茉看了一眼正蹒跚趟行于湖中央的邝露:“我等想着帮邝露姐姐找,让她在岸边等着便是,可邝露姐姐拦着不许,说是要自己亲自找回来”见润玉的脸色愈加难看,璃茉心道惨了,陛下定是生气了,也不知邝露姐姐丢了什么东西,非要自己下水去找。

“胡闹!”润玉一声轻叱:“她说什么便是什么?你们何时如此听话了!”几步匆匆至湖边,湖中的人还在摸索寻找着。

润玉蹙眉道:“露儿!上来!”

她体内三魂七魄尚未归全,灵力仍是不稳,如何能受住湖水寒冷。

可湖中的人不仅无视他的话,而且还自顾的惊喜一笑,随即直接潜入了湖中,不过片刻,湖面恢复了平静。

“露儿!”润玉见她没了动静,大惊失色,就在他准备跳下去捞她上来时,湖面一阵水花溅起,引得湖波荡漾,自她周身漾开层层涟漪。

她耳鬓的碎发粘贴在脸侧,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五官流淌,最后融归湖水。

邝露高举手中的人鱼泪手链,笑颜如花:“你看!我找到了!”

本该是落魄模样,此刻在润玉眼中,却是耀眼无比。

如悬崖峭壁上盛开的花,如黑夜中亮起的星芒。

见她欢喜的,一步步上岸,润玉惊觉,她一身素色长衫长裙早已湿透,此刻紧紧贴合在她瘦弱却曼妙的身上。

手疾眼快的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,将她整个人严密的包裹住。

“都给本座转过去!”

此等威严呵斥,自是对身后从九霄云殿便随行至此的天兵仙侍等说的。

众人听闻,连忙齐齐转身背对着湖边的二人,心中不禁一直叨念着,非礼勿视,虽然他们什么也没看,也不敢看啊。

润玉本想好好训斥她,可见她此刻冷的身子直打颤,整个人恨不得蜷缩在披着的外袍中的模样,到了嘴边的话不自觉地软了不少:“都说了我会命人来寻,怎么偏要自己下水去,你如今身子还未好,病了怎么办?”

“昨夜是我不小心将它打落湖中,且见你日日戴着它,从不离身,想来定是你珍爱之物,既如此,我自然是要亲自替你寻回来的”

因是你珍爱之物,非亲自寻回不可,如此才安心。

此刻,润玉望着她的双眸,纵是有千般怒气,也如冰遇火一般化开了。

抬手在她身前一旋,掌中灵力如烟萦绕在她周身,不过眨眼间,她湿透的头发与衣衫已干,丝毫不觉是方才下过水之状。

相顾无言,微风徐徐,吹动她已干的长发,润玉抚上她的脸颊。

十分有眼色的璃茉悄悄打了手势,一众天兵仙侍已悄悄退下。

润玉低头,微凉的唇覆上她的,却只停留了片刻,便分开。

邝露看着他,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问:“月下仙人的那些戏文里曾言,男女之间,只有对心悦之人才会如此,润玉方才此举,是否,邝露便是你心悦之人?”

不止方才,从前她五感尚未恢复完全时,他便时常如此,可却只是为了喂她吃药。

那么,今日呢?

他吻了她,是不是代表,他喜欢她呢?

从前邝露不确定,也一直不敢确定,尤其在昨日回想起的,他冷漠的神情,淡然的目光,邝露心中开始害怕,她怕有一日他的柔情,他的好,不再为着她,她怕失去这一切。

邝露此时内心忐忑不安,却又十分期待。

只见他双唇翕动,一字一句,她听得清楚。

“不止心悦,露儿早已是润玉心中至爱”

他伸手握住她的手,望着她的目光灼灼:“那么,露儿呢?”

邝露沉吟片刻,眸光流转间,似下定了决心。踮起脚尖,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落在他唇上。

见她低下头,虽看不见她的神情,却能将那红了的耳根瞧得分明。

润玉一声轻笑,将她揽入怀中。

一白一青的身影,相拥于湖边。

原是无法交集的两种颜色,此刻却是相得益彰。仿佛原本,那纯净之白色便是要由淡雅之青色来相配,才是至极之色。

“露儿,你记着,润玉最珍爱的,只有你,也唯有你。所以露儿定要好好爱惜自己,不然,我会心疼。”

“嗯”

 

何以有幸,我爱的人,也同样深爱着我。

 

 

————本章完


年少绮梦,她是他未曾知晓的初见;

只那一眼,温柔了时光,惊鸿了岁月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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